乱石崩云  85*60cm  1993年作

禹泽千秋  100*70cm 1995年作

瀑  110*70cm  1993年作

　　一

　　西求变，中重化，洋为中用非西化，要化西。

　　二

　　中国山水画的形成早于西方风景画一千多年，这和东西方两大古代文明发展的侧重点有关。

　　西方以古希腊为代表的建筑和雕刻艺术，追求严正、和谐、精密、逼真、理念……

　　而透视学和解剖学也伴随而生，从雕刻到绘画偏重表现人体美的追求，模仿和再现人体美，以及人物故事，宗教历史画达到了登峰造极，而风景画到了十七世纪始见端倪。

　　三

　　中国先民更关注天地自然的变化。

　　理推、象征、比兴，到感受、表现它的美，其间递变，愈转充实(孟子云：“充实之谓美”)。

　　中国山水画之所以盛传千年、富于特色，就是因为它不单单是风景，而是它有景有情，有意境、有境界，注重内在之美。

　　其名称的由来离不开先人对大自然的认知和尊重。

　　孔子比德于山水之美曰“仁者乐山，智者乐水”。

　　又云：“浅者流行，深者不测，如智;其赴有仞之谷不疑，如勇;不清以入，鲜洁以出，如善化;至量必平，其百折必东，如意”(《说苑》卷十七)。

　　山山水水蕴涵了天地人文和德性。用西方美学论中国山水画，那就是“内在意蕴的外在表现”，是人性化了的大自然。

　　四

　　中国艺术在审美的主客观关系上不过分强调感官刺激和理性分析，而是强调主客观的和谐交融。

　　其审美要求和民族性有关，侧重于浑厚、笃实、旷达、温良、德性、善化……

　　审美方式比较习惯于细细品读，潜移默化地体会个中情致，即品其味，会其意，明其志。

　　黄宾虹有道：“江山本似画，内美静中参。”内美就是气氛、气质、气息、气韵，当然也指合乎伦理道德的潜移默化的教育意义。

　　五

　　黄河流淌着中华千年文明。它包含了民族文化、民族精神和民族认同感。

　　黄河文明传承了千百年。变革是潮流，但决不是变黄河文化为泰晤士、莱茵、密西西比文化，而是继往开来的“黄河清”文化。

　　耿耿斯言!

　　六

　　经济一体化和文化多元化是当今世界的浪潮，且不论经济，而文化则永远应该多元。

　　即使世界发展成为地球村，通用一种语言，但艺术的表达则永远不可能使用一种语言。

　　七

　　世界各民族人之初(包括婴儿和原始人)，性本真，性本善，亦性本美。

　　从一划开始均以线条作画图形，这是原始的本真。

　　人类的共性，发展线艺术是人类永恒的追求，在这方面彪炳千秋的是中华民族。

　　八

　　中国国画艺术以东方艺术的代表屹立世界艺术之林，可以最大范围地满足人类的审美要求和占有欲望(收藏)。

　　其丰富的线条艺术和文学性、诗意化等可资它种艺术的充实和发展。

　　九

　　随着时代的发展，中西交流的广阔和观念的不断更新，艺术语言因之不断拓展着。

　　“语言”是为了传情和达意的，如果一味“自言自语”而别人不懂，则何以“对话”?何以使人接受并赏心悦目? 26

　　所以强调自我意识的同时，一定要具备群体意识。

　　站在本民族的基点，则必先要有民族意识。

　　十

　　“现代”的观念比较模糊，人们的理解往往伴随着科技和物质的因素，这又往往叫人们把目光注视到美国、欧洲、日本。注视到科技的发展和应用。

　　随着时间的推延，现代可以成古代，古代又可成现代，后代又可成现代;只能相对而言。

　　质言之，能为当代人欣赏并推广就是现代艺术。不能说是西方的专用名词。

　　因此，国画同样存在着现代性且更具生命力，和西方现代绘画是交融互补而不是统一混同的关系。

　　在各自的基点各显神通。

　　十一

　　潘天寿先生明确倡导：“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。”

　　中国绘画之所以代表着东方文化的高峰，就因为它具有数千年传统文化的丰富内蕴;

　　讲求气、势、化、韵、境，品其味，会其意，明其志，含道暎物……

　　潘老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。

　　他强调至大、至刚、至中、至正之气。

　　他能小画大作，气势磅礴而富有张力!

　　“笔力扛鼎”、“强其骨”则体现了既传统又现代的自强不息精神。

　　中国画同样可以注入现代精神，拉开距离不等于落后，而是更有特色，所以继承和发展是大道理!

　　十二

　　“笔墨当随时代”，要者是思想内涵有否现代意识，非惟形式更新或工具材料革命才能奏效;气息存则笔墨俱!

　　十三

　　画家继承传统，能顺应时代的变化和需要即能得到时人的欣赏。

　　首先是本民族的首肯，则就是能够千古流传的正统。也可称之谓“现代艺术”。

　　十四

　　创造艺术的价值在于追求自我意识、民族意识和空间意识。

　　从自我本真到民族本土到世界宇宙，是由小及大，天人合一的意识，是追求往复天地，同归自然地意识完善。

　　十五

　　空间意识涉及天地人事，就自然之空间，存在着污染或占有等生存空间愈来愈小的问题。太空的探索，航班的增加，臭氧层的缩小均带来空间问题。

　　因此空间意识是全人类关注的公众意识。

　　十六

　　中国画、水墨画、彩墨画，众多称呼先后多次有“正名”之争，在于不同的人不同的基点和时机所持的不同名目，无须饶舌。

　　纵观前人画史画论，未见有此等名称，只是近百年中西文化交流和比较而产生。

　　中国画之名则相对西画而来，不仅是外表视觉，更重要的是本民族文化的内在因素，百余年来国人已经约定俗成。

　　十七

　　“国画”这个概念比较模糊，是百余年来本民族约定俗成的“概念”(日本朝鲜等其它民族就称为水墨画)，其内涵主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所决定，一是观念形态，二是表现形式。

　　是以“笔墨”线结构为典型，其行为方式是得心应手、随笔生发的表现艺术。

　　十八

　　具有强烈的表现风格和民族特色的中国书画，它那以笔、墨、纸为代表的简朴工具材料，凸显得之于心、应之于手、随笔生发的表现特点;

　　使艺术家的灵感、情绪、学养、技法通过毫端以最直接的方式投射到纸面上，它留下的是最直接的原本的情感符号和审美讯息，因而也给观众以最直接的感应条件。

　　十九

　　中国画以水墨为主称水墨画亦无不可，唐代即有王洽“墨戏”、王维“水墨”之说。

　　然西方亦有水墨画，主要以材料定名，如德国版画大师门采尔也画水墨画，大可不必为了“与国际接轨”，改称水墨画，或靠拢水彩、水粉的边缘而称彩墨。

　　须知越有民族性则越有世界性。

　　“我的名字叫中国!”

　　二十

　　国画最富表现力，最含诗意，具最单纯的形式而最深遂的含意，最少制作气，最适合即兴发挥。

　　但要正视：过于迷恋传统，容易束缚创作，不适表达现代结构。

　　二十一

　　国画同样存在着现代性，与西方现代绘画是互补而不是统一的关系。

　　近代西人亦受东方文化影响，时尚空间意识，如毕加索的长、高、深的“三维空间”，巴拉维加上时间的“四维度”，达利则加上超现实的“五维度”，这和我们传统的时空意识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　　二十二

　　“画什么”、“怎么画”，因果不能倒置。

　　“行成于思”，而艺术感亦成于思，任意涂抹毕竟主意在先。

　　西方野兽派任意涂抹追求的是色彩鲜明强烈，绝非动物本能的冲动。

　　二十三

　　艺术是“人文”，非“兽文”也，只能是以思想修养为本，现实生活为本，有感而发。

　　二十四

　　艺术虽然是在游戏中产生的，但是要善教化，助人伦。

　　当前这个艺术太过于注重形式和工具材料的个性，怎么样贴近生活，对人本身关注太少了。

　　二十五

　　英国画家理查德德•汉密尔顿在一九五七年列举了流行艺术的特点：

　　“普及的(短期方案)、易忘的、低廉的、年轻的(对象是青年)、浮滑的、性感的、骗人的玩意儿、有魅力的、大企业式的、批量生产的。”

　　据记载，这是他针对四五十年代推崇的崇高艺术而身体力行所作的结论，自有高见。

　　联系孔子观水有道“浅者流行”，未识当否?

　　二十六

　　随着时代的快节奏、高效率，带来社会的飞跃变化和发展，麦当劳、肯德基、比萨饼……以致“快餐文化”的流行。

　　请容许我略作梳理：嬉笑和怒骂，参与和抒发，冲动和渲泄，撒泼和狂野，暴发和张力，冲击和挑逗，从荒诞怪异中求感官刺激，从戏谑调侃中求心理调节，从恐惧紧张中玩心跳，从无病呻吟或错乱梦呓中去玩味……每每形成时尚。

　　此间有西方文化的影响，但也不乏艺术性灵使然，匪夷所思!

　　二十七

　　时代新潮、科技革命、网络数字，交流互补，行为模式日新又新，一体化、多元化、边缘、另类……

　　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艺术，经常自觉不自觉的进入了多元思维，每每把自己置于边缘线上，这也许是对社会一体化趋向的逆反，站在边缘上既能东张西望，又可不屑一顾，静观本体，自我观照，这是一种现象。

　　二十八

　　时代新潮、科技革命、网络、数字……日新又新的行为模式，竟至行为的艺术。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艺术，经常自觉不自觉的出现了多元思维，在无所适从之下往往把自我置于边缘状态。

　　出自对一体化趋向的逆反，站在边缘上既想东张西望又不屑一顾，不愿隶属于那一门而宁作另类。

　　其优点是善于自我观照，注重本体精神，个性张扬。

　　其不足又往往缺少群体精神和使命感!

　　二十九

　　现代创作中有反对预设答案而玩形式游戏的，通过任意材料，或连续或堆积或凑合，或任意泼洒涂抹，或制造虚幻假象，把自己的偶兴附加在一些自认可以为艺术品的对象上，这种艺术往往强调过程中的发现和材料的应用，无意于结果意义，把答案变成谜语，让观众去解答猜测并乐在其中。

　　但也有画家反对传统的造型，把希望寄托在不断寻求和变换新概念，因此也往往昙花一现，且每每冠之以“概念艺术”，却永远处在概念之中，它让观众“认知”而难于“认同”。

　　三十

　　电脑时代造型和设计每多“鼠”与“像”的关系。

　　鼠标可以捉弄形像、转化形像、创造形像，犹如执笔作画得心应手。

　　这是人决定一切：像内靠电脑储存，像外则凭人脑积累。

　　期待早日摆脱“鼠辈”操纵形像，或手触，或目注，或声控……

　　三十一

　　戏剧舞台上多有如此取悦观众的手段：

　　血溅肉碎、残酷无情、性相毕露……寻找感官刺激或跌冲碰撞、自我作践，丑态百出……

　　一味搞笑戏谑，渐渐丢失了寓意、比兴、启示、陶冶的功能!悲哉。

　　三十二

　　为了摆脱约定俗成的模式，反其道而行之，走一点极端，无可厚非，矫枉必须过正，人们记忆犹新。

　　然“走极端”、“过正”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和过程，把它变成追求的目标则差矣!

　　三十三

　　综合艺术来自西方，有科技设备条件就大行其道，偶尔也刺激了我的五官或触觉——如果有点意思的话。

　　然而革工具材料的命不等于革传统的命，技术革命不等于艺术创新。

　　艺术创作和欣赏毕竟是一种“觉与识”互为的游戏。

　　而创新的主心骨是适合领悟的“真情、善意和美感”!

　　三十四

　　优秀的传统绘画是一种崇尚“天人合一”、“神韵典雅”和“得心应手”、“随笔生发”的表现艺术。

　　崇尚“神韵典雅”的传统绘画终究要占上风!

　　“得心应手”的表现艺术相对利用器械设备的制作当属上乘。

　　三十五

　　国画家：

　　(一)要有自我意识，民族意识，空间意识，缺一不可;

　　(二)要有对中华文化的精华充分了解和自信心，以继承和弘扬为己任;

　　(三)要从全球性的角度认识自我和艺术创造的价值观。

　　三十六

　　艺术水平、艺术模式跟在别人后面永远也跟不上

　　只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东西，就要充实完善。

　　有的人可能认为我落后了，只要我认为自己不落后，是把传统和现代融合到一起，我就走自己的路。

　　三十七

　　任务在向我轮番挑战，而我也毫不怀疑自己迎战的能力。至于重担压身，则需量力而行。

　　三十八

　　世界是缤纷多彩的，没有民族性就没有世界性，要保持民族特色首先要较充分的认识和掌握，要自信、自尊、自强!要有远见。

　　我想现代的审美标准当得拿起民族的自豪。

　　三十九

　　“人”本来自“自然”，他具有自然的属性，和大自然是“天人合一”的关系。

　　纯然手绘的国画作品较之复杂的机械操作、科技材料及过分装饰的现象，它那自然而然的表达方式和质朴无华的特点，更符合当前人们在光怪陆离、繁华极至世界中对“归真返朴、回归自然”的要求，而随着时间的推延，将越来越证明这一点。

　　四十

　　值此千年之交，辞别辉煌的一九九九，新千年的伊始，欣逢龙年大吉，满怀祥瑞，借此聊表心愿：一元复始，十分春光，百花争艳，千年同庆，万象更新。

　　它象征着中华文明的传承和发展，而当前艺术的特点是融会贯通，多元并进。

　　我虽已虚度大半辈子，然还想多学点东西，多画点画。如果说区区小我能在多元大潮中归属一元的话，则它是元元本本之元，力主本体意识，更重本土意识、群体意识，或云：吾道一以贯之。